陸初槿司深第8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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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次,他不知如何是好。
平靜的生活弋下潛伏著洶湧波濤。
之後幾天,裴琳娜的熱度不斷上升,頻繁露臉。
又因為吳倩錯誤的決定,關於三人的事非但冇有平息,反而愈演愈烈,甚至影響了整個青宇。
輿論幾乎快要把公司給淹冇了。
司深隻能讓陸初槿出麵解決,但陸初槿卻毫不猶豫地拒絕了。
陸初槿待在家裡,看著裴琳娜粉絲髮來的謾罵簡訊。
那些不要臉、賤人和第三者的字眼看多了,也就能麵無表情的刪掉。
這時,門鈴忽然響了。
陸初槿放下手機去開門,可當看見來人時,神情一滯。
是薄母。
“阿姨。”她扯著唇角,“您怎麼來了?請進……”
然而薄母卻冷著臉抬起手,拒絕了:“我來找你是為了你和行止的事。”
聞言,陸初槿神情一僵。
“因為你,行止和公司都受人非議,你還打算當縮頭烏龜?”薄母疾言厲色地斥責道。
陸初槿解釋道:“我已經被停職,而且是裴琳娜她……”
“住口!”薄母打斷她,瞪眼道,“琳娜是什麼人我比你清楚,她比你可單純多了。”
尖酸刻薄的話讓陸初槿喉間一哽。
垂在兩側的手緊緊攥著衣角,她垂眸不語。
薄母目帶厭惡地睨著她:“我不管你有冇有被停職,總之這件事是你的錯,你就得認。”
陸初槿心口不覺一澀,久久冇有迴應。
見她沉默不答,薄母臉一黑:“陸初槿,如果你還冇忘了當年我借給你的救命錢,就應該知道自己該怎麼做。”
這話宛若一把燒紅的刀子捅進了陸初槿的心臟,她的手不由攥緊。
五年前她爸因為尿毒症,需要近三十萬治療費,而這對於當時的陸初槿來說無疑是一筆钜款。
那時司深正為公司的事煩惱,她不願再給他壓力,隻能向薄母借了錢。
但她爸僅僅支撐了半年就去世了。
“錢雖還完了,恩情可冇還。”薄母聲音拔高。
陸初槿緊握的拳頭一鬆,眼眶泛紅:“我知道。”
她抬頭,尾音發顫:“還了這份恩情,我再也不欠你的。”
也和司深再冇有關係。
聽了這話,薄母才滿意地離開了。
陽光透過落地窗落在陸初槿身上,卻冇有絲毫暖意。
坐在床邊,她打開自己的私人微博賬號,僵硬的手指開始慢慢打字。
——我是陸初槿,很抱歉占用公共資源,對於之前裴琳娜和司深一事,我萬分抱歉。
是我插足了他們,我與司深冇有任何關係,一直以來是我自作多情,把上司對下屬的好錯當成愛情,傷害了裴琳娜及其粉絲。
我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,也再次向裴琳娜和司深和網友們致歉。
我和司深不是戀人,更不是家人。——
手指懸在釋出二字上顫了顫。
這一按,葬送的便是她所有的名聲,職業的前途,還有——和司深的感情。
最後,陸初槿還是閉著眼按下。
鋪天蓋地的謾罵不消片刻便從微博後台湧來,好像全世界的惡意都在這一刻集中。
手機都幾乎被卡住。
將手機關機,陸初槿輕輕一笑,卻笑得比哭還難看。
才過了半小時,司深突然回來了。
他走到坐在窗邊發呆的陸初槿旁邊,緊繃的臉凝重無比:“你那些話是什麼意思?”
什麼叫是她自作多情,和他不是戀人,更不是家人?!
陸初槿轉過頭,眼裡壓著沉沉的黑:“我以為我寫的很清楚了。”
司深沉默了幾秒,心中好似被什麼拉扯。
他鬆開緊握的手,慢慢撫上她的肩頭:“你冇必要這麼做。”
“爸,我回來了。”
望著那被雜草包圍的墳堆,她再次紅了眼。
她還記得爸爸臨終前死死地抓著她的手,要她好好照顧阮母,好好的生活。
可她卻將自己的生活過得一團糟,還讓母親因為她的事而擔心落淚。
她不孝……
看著陸初槿給阮父上了香,磕了頭,阮母才道:“你先回去吧,把門口的菜摘了,我和你爸說會兒話。”
支開陸初槿後,阮母收拾著碑前的雜草,好像並冇有聽見越來越近的腳步聲。
司深站定,墨眸掃了眼麵前的碑,眼神微沉。
他拾起一炷香,給阮父恭敬的鞠了躬。
阮母停了下來,歎氣道:“當年,你當著蘇蘇她爸的麵承諾過會好好照顧她的。”
聞言,司深眼底多了絲歉意:“我記得,所以我纔來找蘇蘇。”
這樣的回答讓阮母皺起了眉,心中一陣失望。
她站起身,沉聲問:“你想過要娶她嗎?”
司深麵色一凝,一句話卡在喉嚨,竟然陷入了沉默。
阮母明白了,她深深歎了口氣,擺了擺手不再看他:“你走吧。”
短短一句話,像是給他判了刑。
沉寂的墳前隻剩嗚咽的風呼嘯,良久,司深才緊繃著唇線離開。
將車停在阮家院外的路口,他降下車窗,一眼便看見坐在屋子門口摘菜的陸初槿。
她麵前有隻小黃狗,正攆著雞鴨四處亂竄。
陸初槿眉眼彎彎,看夠了戲纔出聲喝止。
司深看著她的笑容,心頭一窒。
他已經不記得陸初槿上一次這樣輕鬆的笑是什麼時候了。
直到這一刻,他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對她的傷害。
心口突然變得空蕩起來。
司深緊握著方向盤,望著陸初槿思索了很久。
終於,他強挪開視線發動車子離開。
發動機咆哮著,陸初槿聞聲抬頭,一輛黑色的轎車從院門前經過。
她起身奔出去,隻抓住了車子遠去的影子。
那是……司深的車?
冇過多久,阮母也回來了。
陸初槿呆呆的站在院門口,看見她便低下頭,聲音低啞:“他……說什麼了?”
阮母心中一酸,摸了摸她的頭,輕聲道:“冇什麼,彆想這些了,以後啊會遇見更好的人。”
聞言,陸初槿心底一澀。
她抬起泛紅的眼,聲音哽咽:“媽,對不起。”
對不起,以前那麼任性,自以為是的愛情落到這種下場,還讓你也跟著擔心……
阮母眼也跟著一紅:“你隻要健康快樂,媽就安心了。”
在家的幾天,陸初槿總歸是過了一段安靜的日子。
裴琳娜不斷地上熱搜,甚至在直播間裡對一個因白血病去世的孩子冷嘲熱諷,她真覺得這個女人是想紅想瘋了。
而司深在沉寂許久後,突然發來一條微信訊息。
——位置給你留著,等你想通了就回來複職。——
對兩人的感情,已是絕口不提。
陸初槿眼眸漸漸暗了,心灰意冷大約就是這樣。
她木然的又唸了一遍那句話,最終手指一動將司深拉黑了。
另一邊,司深緊緊盯著對話框。
備註處的正在輸入閃了一下便消失不動,他卻一直看著介麵等待著。
直到半小時後,他發去資訊,一個刺眼的紅色感歎號出現。
那紅色毫無預兆的刺痛了他的眼,明明白白的顯示著陸初槿一刀兩斷的決心。
胸腔裡壓抑的沉悶翻湧,司深將手機狠狠地扔在一旁。
當天下午,阮母看陸初槿氣色不好,便想著進城給她買些菜好好補補。
獨自一人在家的陸初槿打開電腦,連接上自己的錄音筆。
翻著錄音筆裡的無數記錄,她心中五味雜陳。
既然和司深已經冇有關係了,留著這些也冇用。
她一邊聽著一邊刪除,在聽到裴琳娜的聲音時,手一頓。
司深曾刪去她的錄音,可是她一向有備份的習慣。
正當陸初槿準備將自己和裴琳娜的錄音刪除時,大門“嘭嘭嘭”的響了起來。
她一驚,忙合上電腦將錄音筆拔下,跑去開門。
門口站著她二叔,他滿頭大汗,神情急切。
不知怎麼的,陸初槿心中突突跳了起來,不安攥住了她的心臟:“二叔,出什麼事兒了?”
“快,快去村口,你媽出事了!”
第十章時間
陸初槿呆了幾秒,而後撒腿就往村口奔去。
遠遠的,她就見村口的大榕樹下圍滿了人。
急匆匆擠進人群,當看到倒在地上後腦滲著一灘血跡的阮母時,陸初槿瞳孔驟然緊縮:“媽!”
她撲過去將阮母扶起,聲音多了絲哭腔:“媽!媽!你醒醒啊!”
血跡沾染了她的手,阮母的呼吸似乎越來越微弱。
陸初槿慌了,含淚望著周圍的親戚和村裡人:“拜托,能不能送我媽去醫院?”
然而麵對陸初槿的苦苦哀求,每個人的臉上似乎隻有冷漠。
陸初槿又急又怕,輕輕放下阮母後,朝著人群“咚”的一聲跪下,嘶聲哀求:“我求求你們了……”
她已經失去了爸爸,決不能再讓媽媽出事了!
可換來的卻是不少人轉頭離開,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。
“報應,要怪就怪她自己不檢點……”
“就是,誰理她不怕被戳脊梁骨嗎?”
周遭一句句的諷刺好像剔骨刀在陸初槿身上遊走著。
她眼睛被逼得通紅,隻有心中一把火絕望的燒著。
她不再無望的哀求,將阮母背了起來,想要去馬路上求過路的車子。
這時,村支書開了輛車過來,幫她把阮母送去了醫院。
搶救室門口。
陸初槿滿心的希冀,被醫生的病危通知書打碎。
——突發性中風,家屬需要做好心理準備。
陸初槿噙著淚,緊咬著牙艱難地在手術單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。
她脫力地靠在牆上,微博上的謾罵和村裡人的冷嘲熱諷迴盪在她耳畔。
——賤人!你怎麼不去死!——
——生出這樣的女兒,她媽也該死,誰去替天行道把她們給收拾了?——
——真是活該……——
陸初槿隻覺有一隻手死死扼住了喉嚨,讓她呼吸困難。
是她自作自受,為什麼要連累了她媽媽?
陸初槿通紅的眼睛死死瞪著地麵,拿出手機,撥通了司深的電話。
正心不在焉看著檔案的司深瞥了眼手機,眸色一怔。
他立刻放開檔案,拿起手機,卻遲疑了幾秒才按下接聽鍵。
他沉默著,突然不知如何開口。
“我媽出事了。”陸初槿沙啞的聲音讓他一怔。
“阿姨冇事吧?”他一下直起身。
“這個黑鍋我不會再替你們背了。”陸初槿從口袋拿出錄音筆對著手機播放了出來。
錄音中是她和薄母之間的對話。-